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珍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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珍珠

往年的寒假,家裏那兩個基本就天天窩屋裏,嫌冷不出門。

而今年,格外不同,屋裏一個都找不到,蘇訣還能在下午看到,蘇訴則是整天看不見人影。

“又要去補習了?”蘇全正坐在客廳裏看早間新聞,聽到樓梯那傳來的動靜,轉頭朝向她。

蘇訴背著書包,坐在沙發上乖巧點頭,“我等隨之哥過來。”

玻璃杯透著熱氣,蘇全的手懸在半空,心存疑惑,“你媽媽給你找那麽多老師,你都不學,現在隨之教你,你就要學了?”

蘇訴眨巴眨巴眼,說:“以前那是為了不掛科,只要及格就行,現在是考研,能一樣嗎。”

“誒呀,聽你校長說……”蘇全回憶了一下她的話,喝了口茶說:“你這就是倔的。”

蘇訴點頭表示讚同,“嗯。”

“這麽辛苦幹什麽,看你天天皺著個眉。”蘇全想了幾想還是不太願意,但又扭不過她,說:“雲大就夠了,大不了再出國留學。”

這話初中前他也說過,但蘇訴一點也不喜歡國外的天氣和食物,再加上那稀爛的外語,就算家裏讓人跟著去翻譯也沒答應,現在理由還是一樣,她說:“爸爸,我小時候去國外治病的時候,天天看到那菜就想吐,吃不進一點,連煮的粥都比家裏的難吃。”

“你說的對。”蘇全十分讚同,指向她說:“本來嘴就挑,大廚做的菜都不怎麽吃,到外面去得餓壞了。”

透過大落地窗,能看到院子大門那開過來一輛車,蘇訴忙往外走,“我晚上再回來。”

獨留下蘇全一個,心事重重地喝了口杯裏的茶,燙得一哆嗦,這心裏總是不得勁。

她穿了個淡粉色的羊絨大衣,袖口和領口處都圈了層狐貍毛,急匆匆鉆進車裏,往椅背上一靠,沖著他笑,“走吧。”

迎著晨間的陽光,好看極了,江隨之微微揚著嘴角,踩下油門駛往公司,心悅且滿足。

這段時間,那本厚厚的習題集已經翻了四十多頁,她完完整整地學了一遍初中高中的知識點,好比一艘大船,這些知識就是船骨,只有基礎完全掌握了後面再學起來才不會困難。

辦公室的會議桌上放著本四級詞匯書,蘇訴握著筆在紙上專心默寫,幾米長的大木桌她只占了一小塊區域,其它地方全是散亂的草稿紙。

朱耿進門報告,“老板,移忠企業的林總送來一盒珍珠。”

原因是之前在平城,某企業老板去跟他談合作時,瞟見了他腕上的珍珠,那大嘴巴就把江隨之喜歡珍珠這事傳出去了,導致近期總有些公司的負責人在往青磊送這個。

盒裏的極光珍珠大體呈白色,卻在滾動中泛出點淡淡的銀藍光。

江隨之看了眼,拿起一顆,飽滿細膩,說:“灈岫那塊給他。”

“……好的。”朱耿心想,這消息再傳出去,往後往青磊送珍珠的公司就更多了,他問:“也有些別的公司送了珍珠過來,該怎麽處理。”

江隨之往會議桌那看,珍珠掉進盒裏滾落幾下,“退回。”

“好的。”朱耿往門外走,準備電話通知移忠,再整理回平城後的合作項目。

江隨之端起這個小方盒,移動到會議桌旁坐下,“記完沒。”

這時候她的頭發已經為了方便而綁起來了,蘇訴從單詞中脫離,擡頭看他,“沒有,你布置的還有五十個單詞。”

江隨之打開盒蓋,從裏頭拿了顆珍珠,放到她耳垂旁,細細觀賞後,“喜歡嗎。”

“……珍珠。”蘇訴接過他手上的,說:“還有這種藍。”

江隨之的指尖輕輕撫過她耳垂,手感比珍珠更細膩,“給阿訴做耳飾戴。”

耳側帶著癢意,她偏了偏頭,耳廓發燙,說:“考完再打耳洞。”

“還有多久。”

蘇訴想了想計劃,說:“上半年刷績點,把外語丟掉的補回來就好,下半年就是覆習,除了外語我別的都沒太大的壓力,十二月考試,如果過了就是覆試,差不四月吧。”

“會很辛苦。”他垂下眼看紙上密密麻麻的單詞,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。

蘇訴握握他手,笑道:“不辛苦,你都不知道我專業有多強,前天晚上跟我導師打電話的時候,他還跟我說了半個小時,讓我留在雲大。”

大一時她發過幾篇有關影視文學和古典文獻方面的論文,被推薦登上了幾期期刊,導師對她除了那次次補考的外語,可謂是滿意得很,看中的好苗子要跑了,能不急得念半小時嗎。

江隨之彎了彎唇,“我們阿訴一直都很優秀。”

“是吧。”蘇訴眨了眨眼,被誇的不太好意思,但還是在安慰他,“而且我記憶特別好,半個月我就把你布置的單詞和短語全記住了,幾千個哦,厲害吧。”

江隨之摸摸她頭,“厲害。”

“所以你不要擔心我會辛苦了,考研誰不辛苦呢,我這還算是天賦救了我,只用費力學一門,別人都要學好幾門。”

“不是天賦。”江隨之眼裏湧出心疼,“是二十年的積累。”

蘇家書房裏幾面墻的書,她大大小小全部翻閱過,小時候經常生病,沒什麽出去玩的機會,就會在病房或是房間看書,那些積累匯成現在,怎麽可能是她輕描淡寫的一句天賦就能概括的。

趁他心軟,蘇訴扯了扯他的袖子,乖巧道:“那我今天可以喝奶茶嘛。”

“不可以。”

蘇訴:“……”

註意到她的眼神,江隨之說:“可以一周喝兩次,但不能天天喝,會生病。”

之前家裏不讓吃喝的零食,飲料等,她都是在外面吃的,現在有人能心理管制住她,也漸漸減少了次數。

蘇訴拿筆戳草稿紙,在上面畫圈,“我高中以前從來都沒吃過好吃的零食,才幾年哪裏就會生病了。”

“但你會不吃飯。”他說。

這也是實話,她經常吃點零食後就不吃飯了,蘇訴開始轉移話題,“再過兩天就是除夕了,我們晚上去放煙花吧,在郊區。”

“好。”他答應。

臨近除夕,路上的車越來越多,市區禁鞭,但放煙花又是許多人喜歡的習俗,所以他們會開很久的車,去郊區買。

這天晚上,家裏的院子站了不少人,早就摸過來的成稗,一道來的童伊凡和羅契,以及羅契的女神東東。

“不是,你們是要炸天嗎,買這麽多!”童伊凡推著那一小推車在這就是個小兵。

主要是買重了,蘇訣提前訂了很多,江隨之又添了很多,就造成這一大車的情況了。

蘇訴蹲在地上,單手撐著下巴,“你們為什麽一定要在外面站著。”

“不敢進去。”成稗蹲到她旁邊,“哥哥在裏面。”

蘇訴轉眼看他,“誰是你哥哥了。”

“江隨之啊。”成稗也拿手心撐著下巴,唉,才走了幾天,竟然又回來了。

“你真不跟咱幾個一塊去啊。”童伊凡同樣蹲下,手掛在他肩上,“放煙花誒,砰啪——”

成稗看了蘇訴一眼,笑道:“不去了,晚上打游戲。”

羅契蹲在他對面,“除夕夜打游戲,真有你的。”

“這你就不懂了。”他說。

外面這幾個蘿蔔頭又蹲成了一塊,裏頭的倆男的還在被囑咐,一方在說帶好妹妹朋友們,另一方在說帶好弟弟妹妹們。

春晚已經演到後面幾個小品了,最後是由唯一有駕照的江哥排在駕駛座,帶著一車小朋友們去放煙花。

中途先去接了姜議語,車裏這幾個總是趁她不註意的時候眼神密謀,擠眉弄眼。

雖是深夜,但車窗外依然燈火通明,不管是房屋內的光亮,還是列隊排的路燈,亦或者是天上燃飛的煙花,都在顯示著除夕夜的熱鬧。

郊區離市區很遠,中途還碰到了警車,車裏一堆心虛怪,急著要跑。

十一點左右,總算是到了一個合適放煙花的區域,天邊一簇又一簇升起的煙花,為彎月奏響,為新年慶祝。

“完蛋,誰帶打火機了。”童伊凡把車裏的大件往下搬,突然想起來這件事。

羅契摸了摸口袋,“我以為你們會帶的,蘇訣!”

這天他一直在思考慶生的事,“我沒帶。”

誰會隨身攜帶打火機,蘇訣看向江隨之。

平時他會,但今天他特意換了衣服,結果是,“沒有。”

好在關鍵時刻,東東出來救場了,她從兜裏掏出來七八個火機,說:“我這裏有。”

羅契驚著下巴,“啊,你怎麽帶這麽多。”

東東優雅地撇了下短發,“身上帶點火,運氣就會好。”

“靠譜。”蘇訴給她比了個讚。

姜議語運氣就不怎麽好,默默說:“我以後也隨身帶一個。”

蘇訴聽得直笑。

那邊的大陣已經擺好了,放了一排,連著引線。

伴著小火苗的呲呲聲,天邊先是緩緩升起幾道火光,宛如流星滑過的小尾巴。

幾秒過後,如火樹銀花,如星光掉落,如碾碎星辰,閃耀奪目。

周邊爆發出一陣又一陣驚呼,無數手機對著天上那盡情燃放的煙花攝影。

眼看著蘇訣靠近姜議語了,蘇訴趕緊溜去捧著她哥研究好幾天才做出來的改良版蛋糕出來,喊著,“寶貝生日快樂。”

姜議語手上還拿著個仙女棒,看到這些人推著蛋糕往她這邊趕,一時說不出話來。

蘇訴把手上的蛋糕交給蘇訣,笑著說:“這是你獨有的。”

說罷,就趕緊推著這群人往旁邊走,留下這兩人獨處。

“不是,我悄悄摸過去聽他們在說啥。”童伊凡手在小推車上切蛋糕,臉上帶著神秘的微笑,“上次他表白我就沒偷聽到。”

這邊的蛋糕是另買的,甜度正常,羅契趕著說:“我也去我也去,給我切一塊。”

至於蘇訴,她一清二楚,完全不用聽,只靜靜切了蛋糕吃。

煙花像是無數條綴著金珠子的藤蔓,沖向天邊,與月亮比美。

蘇訴站在江隨之旁邊,耳邊被熱鬧充斥,眼裏盛滿了細碎的火光,亦只裝下唯一,她手向下牽了牽他手,“新年快樂哥哥。”

手心相觸,彼此溫暖,他說:“新年快樂阿訴。”

火光明明滅滅,他眼裏的光亦是,蘇訴仰著頭看他,覺得他比這些煙花,都要好看。

沒等她開口,江隨之主動低下頭,“想說什麽。”

心跳催動下,她踮起腳,貼上他唇角兩秒,帶著蛋糕的香甜味道,小聲說:“給親嗎。”

“給。”他笑。

這時,不遠處的車上下來兩個穿著制服的人,朝著他們的方向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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